2025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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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自然

槐序四月

周淮右

农民日报 | 2025年05月17日 周淮右

  槐序,是农历四月的雅称。这个名称的由来,与槐树的花期有关。明代杨慎在《艺林伐山》中注解:“槐序,指夏日也。”而《南史·王晏传》记载,南朝诗人徐孝嗣曾以“槐序候方调”入诗,借槐树初夏时节的茂盛之态,暗喻时光流转的规律。古人观察自然,以物候命名时序,槐序便成了四月的诗意符号。

  四月的槐树,是乡野间最醒目的风景。新雨过后,枝条舒展如绿绸,槐花初绽时,满树浮起淡青色烟云。农人深谙时令,在树下挖出浅槽,施以农家肥,待槐花盛开,便用竹竿轻挑,将串串白花收入竹篮。蒸槐花的香气,是乡村特有的记忆:井水淘洗后的槐花拌上面粉,蒸锅上汽的刹那,甜香漫过屋檐,捣蒜调汁,淋上麻油,便是待客的佳肴。这般朴素的吃食,藏着季节最本真的味道。

  端午节前后,槐树浓荫如盖。包粽子的妇人围坐在槐树下,青青粽叶与槐花相映,糯米裹着红枣或腊肉,竹叶的清香混着槐香,蒸熟的粽子带着双重芬芳。养蜂人循着花香而来,槐花蜜在蜂箱里酝酿,琥珀色的蜜汁里,浮动着细碎的金光,那是属于四月的甜蜜。槐树不仅是风景,更是生活的参与者,见证着人间烟火。

  文人笔下,四月有着更深的意蕴。唐代李淖在《秦中岁时记》中写道:“槐花黄,举子忙。”苏轼《和董传留别》里写:“厌伴老儒烹瓠叶,强随举子踏槐花。”槐花盛放时,正是旧时科举考生埋头苦读的时节,花开花落间,寄托着金榜题名的期许。

  四月的风物,既有农耕的实在,亦有诗意的浪漫。麦田泛黄时,麦浪翻滚如海,农谚云:“四月麦穗黄如金。”梅子青青的时节,细雨绵绵,柳宗元笔下的“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恰是此时景致。而槐序之名,更将这种时序之美凝练成简洁的符号,提醒人们:每个季节都有其独特的韵律,如同槐树的花开花落,自有其不可逆转的秩序。

  槐序四月,是自然与人文交织的画卷,是时光给予的温柔提醒——珍惜眼前,方能不负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