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腊月,故乡家家户户都要忙着做印花粑。
印花粑,又名“年粑”“印子粑”。粑的个头和小茶杯口一般大,表面印着龙、马、鸡、鱼及鸟雀、花、草等各式图案。这些图案形象生动,栩栩如生,寓意“年年有余”“四季发财”“花开富贵”,寄托着家乡人对幸福生活的美好期盼。
各家做的粑不尽相同,大致有三种,一种是白粑,蒸熟后在粑中点红,代表丰收、喜庆;一种是高粱粑,红色,代表日子越过越红火;还有一种是蒿子粑,绿色,表示期望来年风调雨顺,禾苗葱壮。
我们家做得最多的是白粑。做白粑,选米有讲究。一般选用家乡特产的籼米和糯米做原料,用碓舂成粉,加入清甜的山泉水,这样做出来的粑,又白糯又香甜。
做粑的这天,热心的邻居都会来帮忙。健壮的男人糅粉团,老人小孩印粑,当家的女人蒸。大家围在一起,热热闹闹,说说笑笑间,几十斤粑就做好了。
对于小朋友来说,印粑的过程像变魔术一样乐趣无穷。将巴掌大的粉团填入粑印中,对着木砧板用力一敲,一个刻有漂亮图案的印花粑就出来了。
印好的粑,祖母会一个一个码放在簸箕上,造型精致,犹如玉雕的工艺品。印花粑盛满一个簸箕,就可以上锅蒸了。“开笼咯!”新鲜出炉的粑晶莹剔透,香气扑鼻,引得人垂涎欲滴。孩子们一拥而上,用筷子串起一个粑,边吹凉气,边把滚烫的粑喜滋滋地咬在口中。
早先农村没有冰箱,蒸熟的印花粑摊开晾干后,倒进装满凉水的缸中储存,可保一两个月新鲜不坏。印花粑是老家春节必备的美食,有很多种吃法。加入盐巴、酱油,和葱花同炒,咸香美味;油煎之后蘸白糖吃,香香甜甜;放入鸡汤里煮着吃,松软爽口,老少咸宜。
我最爱的是祖母煎的糖粑。锅里油烧热后,放入印花粑,煎至两面金黄时,沿着锅边淋上提前拌好的糖水,等糖汁完全渗透进粑中,粑的颜色变成焦黄色,就能食用了。一口下去,糯叽叽,甜而不腻,唇齿留香。这是冬日里最治愈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