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严寒,刚出小区大门,便与呼啸的北风,撞了个满怀。冰冷的气温,扎得人皮肤生疼。这时,我就会想起老家的小院,那里总有舒心而醉人的暖意,弥漫着,荡漾着。
农户人家喜欢圈院子。院子地方不算大,通常一两百个平方,用砖块砌成四方围墙。这里,便有了家的温馨。一年四季,院子里还有桃、杏、柿、枇杷等果树,但最多的是青菜、大蒜、小葱、芫荽、番茄等,让小院看上去生机勃勃。连呼吸的空气里,都是乡村日子的味道,香甜而踏实。
到了冬天,小院归于本真,所有的果树都纤毫不挂,与人坦诚相见。但总还有麻雀、喜鹊和一些不知名的鸟儿,不时飞上枝丫,惊奇地叽叽喳喳,仿佛在问:“那些好吃的果子,去哪里了?”季节的轮换,让一些过冬的蔬菜,谦逊地紧伏地面,面对鸟儿们的询问,迎着寒风淡然一笑。
小院储蓄着季节的温暖,在冬天一点点释放,以对抗漫天的寒冷。无论外面旋起多大的风,都被坚实的院墙成功拦截。即便有一些漏网的冷气窜了进来,也很快会被小院里的温暖,消解得无影无踪。
冬天,晴好天气居多。这时,搬来一把木椅,坐在院子中央,任阳光与你热情相拥。而你,只管闭上眼睛,拢住双手,让一年的辛苦和劳碌慢慢蒸发。此时,阳光正暖,睡意渐生,朦朦胧胧间,你会感觉身体变空了,轻了,只剩下暖人心肺的舒适和惬意。
有雪飘舞的日子,小院变得厚重而纯洁。围墙长高了几寸,天空低矮了几分,所有的树枝,都像少女般丰盈了,晶莹如玉的肌肤,透着滑润的质感。
通向院门的雪地上,开出了一溜“梅花”,那是半大的黄狗留下的足迹。它兴奋地在深厚的积雪里奔跑,累了,索性躺在雪地上打着滚儿前进。我在院子里支起一只竹匾,丢下几颗麦粒,躲在门槛后,屏住呼吸,等待贪嘴的麻雀自投罗网。
突然,黄狗从外面疯跑着回来,一下就哄散了即将落入圈套的麻雀。胆小的麻雀,短时间内再也不敢回来了。
每到年底,小院就成了一座“宝矿”。这里晾晒的各种年货,令人垂涎三尺。三天两头,我就去摸摸香肠、咸鱼、腊肉,看看能吃了没有。家里做馒头时,就在小院里支个便灶,我抢着烧火。木柴添得足足的,灶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的水嘟嘟的,蒸腾的热气和馒头的香气,弥漫整个小院,宛若云雾缥缈的仙境,这个冬日也似乎沸腾起来了。
客居他乡,魂牵故土。小院冬日里的温暖,总在我心头萦绕。这种感觉,就像听一首老歌,只要触碰到某个音符,彼时彼地的情境,便会在头脑里瞬间复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