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雪域,多彩非遗。行走在圣洁西藏,感受到的不仅是大自然的壮美雄伟,更能体验到别样的风土人情:青稞酒、酥油茶、锅庄舞、弦子琴,还有豪迈悠扬的藏戏藏歌。
古老的雪域高原,孕育着灿烂的文化,传承着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一雕一琢、一笔一画、一舞一唱,无不尽显“藏韵”民族风。而今西藏非遗更是迸发蓬勃活力,绽放无限生机,在保护中传承、在传承中发展、在发展中创新,犹如雪域高原上的璀璨明珠,散发耀眼光芒。
“唉哈哈哈……”没有伴奏、没有音乐,套上艳丽的藏戏服饰,带上白山羊皮缝制的黄色面具,5岁的旦增曲扎在院子里开始了藏戏表演。略显蹒跚的脚步、稚嫩的唱腔,旦增曲扎一板一眼地跳着唱着,期间还摔了一跤。在山南市乃东区扎西曲登社区,记者有幸欣赏了一段纯真朴实、别样韵味的扎西雪巴藏戏表演。
“没人专门教他,都是看我们表演,看得多了自己就开始唱了。”拉巴央宗说。拉巴央宗是旦增曲扎的外婆,今年已经54岁的她从17岁就开始表演扎西雪巴藏戏,她已经是该戏第十一代传承人。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扎西雪巴藏戏历史悠久,据介绍,它是所有藏戏的“开场白”,是表演藏戏的“第一个环节”,之后才进入正戏。
藏戏成就村子。扎西雪巴藏戏起源地——扎西曲登社区,也有“藏戏第一村”的美誉。这里房屋外墙的装饰、路灯上的皮鼓、藏戏面具等都精巧地融入了藏戏元素,更有藏戏研习所和社区大舞台专门接待游客表演藏戏。近年来,扎西曲登社区依托扎西雪巴藏戏,全力打造“藏戏第一村”,“非遗+旅游”,实现靠非遗增收。“2020年6月以来,社区累计接待游客8.3万余人次,实现增收708万元。2023年,民宿、演出、餐饮等收入180余万元,集体增收35万元,群众分红140余万元。”昌珠镇镇长次仁多吉介绍。这个500多人的社区因藏戏而振兴,2023年人均可支配收入达3.2万元。随着旅游深入开发,现在游客不仅可以欣赏藏戏,还有旺果、锅庄等文化体验活动。
在横断山脉深处,芒康县纳西民族乡与四川、云南相连,坐落在奔涌的澜沧江边。“茶马古道”上,悠扬的曲调响起,“古道神韵”弦子舞已在广场上舞起。
弦子舞藏语叫“蕃谐羌”,“蕃”为藏族,“谐”为歌舞,“羌”为跳。
围成圆圈,男女各半,男子持弦子,女子着舞袖,随着铿锵的弦子旋律拉响,典雅的舞步迈起,时而圆集,时而散开,时而绕行而舞,富有韵律的舞步配上独特的民族唱腔,一唱一和、此起彼伏间,人们感受到的是巍峨的达美拥雪山和澎湃的澜沧江的“古道神韵”气息。
翩翩起舞间,70岁的泽仁旺堆已经略见汗水。从十五六岁到现在,弦子拉坏一把又一把,他的舞步从未停歇。从家乡到县艺术团再回到家乡,作为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他见证了弦子舞的传承、创新、传播。“小时候跟着父亲学,之前用的音乐都是从新疆、云南传来的,现在我们自己创作了不少音乐,服饰也有很多新变化。”泽仁旺堆介绍。
在泽仁旺堆手上,记者见到了胡琴,藏语叫“白央”的弦子,是当地农牧民发明的一种二胡,比起其他二胡短且粗。之前穷,泽仁旺堆小时候只有在过年时才有机会跳个十多天。1984年,县里成立民间艺术团,使他有了施展才艺的舞台。他融合芒康县各种弦子舞流派,创新加工,使其成为更具观赏性、更适合群众的大众舞蹈。2015年,村里成立了文艺队,没事的时候,泽仁旺堆总是拉着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小姑娘教他们跳弦子舞。他说,弦子舞已经成了人人能跳,家家欢乐的舞蹈。
古道沧桑、弦子悠扬。走在纳西民族乡,干净整洁的街道,清新艳丽的藏式民居,繁忙熙攘的商户,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游客,“看千年盐田,品加加面,赏弦子舞”,一套非遗串起农文旅融合发展路,吸引众多游客来领略古朴典雅的“康巴范儿”。
庄严肃穆的宫殿寺庙,白墙红顶的藏式民居是西藏的一大特色。建筑内部多是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而雕梁画栋背后是一雕一琢在指尖流转的技艺。
作为木雕的一个流派——扎囊县虱雕,也有传奇的故事:相传在300多年前,木雕艺人将一粒青稞雕成一只虱子以假乱真,故名虱雕。这是极其精细的手艺活,从选材、平板、构图,到镂空、雕刻、描绘,每一步都不容半点失误。
虱雕工艺园内,“00后”普布次仁正在描绘一件藏式床靠背,精美的图案、艳丽的配色,一件作品已接近诞生。在虱雕中这算是最简单的一道工序。家在贡嘎县江塘镇的普布次仁来这里快3年了,现在还是学徒,等3年绘画出师才能学雕刻,这期间吃住全免费,每年有一两万元的年底奖金。
身穿白色藏式长衫、带着一副茶色眼镜、背着满是老茧的双手,已经50多岁的白玛占堆在各个车间查看徒弟们的工作,不时停下脚步指导两句或是亲自上手示范。从12岁开始学木雕,他已经和木雕打了半辈子交道。
不同于旧西藏虱雕服务于贵族阶层,在展厅记者看到更多的是接地气的创新产品:精雕细琢、色彩斑斓、藏式风格浓郁的组合柜、梳妆台,在大小、款式、色彩搭配上都可定制。“技艺再精湛,产品也要融入生活才会有市场,虱雕产品除了生活家具,还被高端酒店用于装饰。目前,一套虱雕家具能卖到几十万元甚至更高,每年虱雕产品销售额有800万元左右。”白玛占堆表示,只有满足现代生活需求,虱雕的路才会越走越远、越走越宽。
沿着澜沧江源头扎曲一路向北,昌都市卡若区嘎玛沟犹如“世外桃源”,隐匿在深谷茂林间,沁润着浓郁的藏文化气息。
阳光斜洒,嘎玛德勒端坐在院内藏式床上,手拿画笔描绘着唐卡,神态专注,一笔一画间勾勒着动静相宜的岁月。已经92岁的嘎玛德勒可以说是西藏唐卡界的“活化石”,他见证了嘎玛嘎赤画派的发展、变化,从艺80余年至今仍在创作,教过的学生近千名。
一幅唐卡,底稿、涂色、勾线、上色、勾金、点睛工序繁多,需要完全按照比例大小,手工完成,老人现在年龄大了,但勾金、点睛仍大多是自己来做。
“我希望把嘎玛嘎赤画派发扬光大,把画派风格传承好。”这是嘎玛德勒老人的心愿。
从之前家族式传承,到老人不分亲疏倾囊相授,再到建唐卡画院,嘎玛德勒和外孙丁增平措正一步步实现这个愿望。“2015年我出师,成立了唐卡画院,已经培养了上百名学生,现在画院有82个学生,最远的是山东来的,自己取名字赤列达吉。”丁增平措免费提供教学和食宿,为的是画派发扬光大,也为更多的人能有一技之长,而嘎玛德勒每周也会到画院授课。“唐卡是一种绘画艺术形式。嘎玛嘎赤画派也在创新,画山水动物,画家乡风土人情。”丁增平措说。
创新也体现在画风和画面上。仁青郎加是嘎玛德勒的曾孙辈,25岁的他已经走在开辟唐卡新流派的路上。从7岁开始学画唐卡,2018年,一次去福建学习的机会,让他萌生了将唐卡和漆画结合的想法。漆画防潮、清洁方便、易保存,风格更灵活,将矿物颜料变成植物大漆和蛋壳镶嵌,用漆画语言诠释唐卡艺术。工作室挂着仁青郎加耗时40天创作的第一幅唐卡漆画——“指小路尊者”,指出了一条唐卡画新路。
目前,昌都全市已有4个工作室、200多位唐卡漆画画师,去年交易金额超160万元,仁青郎加今年还计划成立艺术协会。
雪域高原上文化之花竞相盛放,非遗名片正焕发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