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常常是关键时刻,才能映射出一个人、一个群体的不凡风采。十多年前的夏天,我参与了抗洪抢险,和基层的老党员、老干部们在坝上奋战了三天三夜。72小时的经历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那一个个带着泥水的镜头永远定格在我生命的底片上,让我铭记终生、感动一世。
2010年7月下旬的一天早上,我突然接到命令:河水水位上涨,机关干部立即上坝抗洪抢险!赶到坝上的时候,只见河道中洪流滚滚,浊浪翻腾,洪水如桀骜不驯的野马,咆哮而来。洪流卷起的巨大漩涡,发出阵阵虎鸣,声传数里,令人不寒而栗。堤坝上站满了男女老少,人们正紧张地背土垒坝,增高坝顶;而洪水,竟然离坝顶只有区区30公分了,形势万分危急。一旦洪水漫过堤坝,坝内的数万亩庄稼和千户人家,将会瞬间变成一片汪洋。
来不及多想,我们立刻跑上坝顶,和坝上的乡亲们一道挖土、装土、背土、码袋,投入一场空前的战斗。
这段名为“榆树岗子”的坝段由村中50名老党员、老干部们防守,青壮年都被防汛指挥部调到大坝险工险段抢险去了。听村支书说,这段坝原定由村中的妇女防守,可村里的数十名老党员和老干部们闻讯后,主动请缨,上坝参战,“抢”下了防汛任务。这些老人中,有的是离休干部,有的是退休教师,有的是村中的老党员,有的是家中享清福的“老爷子”,年龄最大的80岁,最小的57岁——这会儿,全到坝上“报到”了。
为确保坝根、坝炕安全,土要从离坝8米远的地方去取。老人往来穿梭,疾如风快似电,人人流着热汗、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紧张:与时间赛跑,与洪水搏斗!背土的陈大爷摔在泥水里,硬是挣扎着起来,佝偻着腰,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向坝上爬去。几位鬓发苍白的退休老教师不知在泥水中摔过多少次了,身上溅满湿泥,脸因用力而憋涨得通红,双手死死地拽着湿漉漉的土袋向坝上挪去。刚到坝上时,我还为这些“老弱残兵”的“战斗力”感到担心,没想到他们身上蕴藏着这么大的能量!下午3点左右,坝顶长高了50公分,险情被排除了。老人们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东倒西歪地坐在湿泥堆里,全身的力量都透支了……
晚上,大坝上漆黑一片。为提防洪水夜间“偷袭”,已“下野”的老支书刘二爷主动提出:其他老人全部进简易棚中休息,他和三名老党员轮班站岗守堤。坝上潮湿又闷热,让人呼吸困难;蚊虫铺天盖地飞来,疯狂地叮咬。刘二爷和几位老党员忍着暑热、潮湿和蚊虫叮咬,仔细检查每一个坝段。午夜时分,大坝东段突然出现“管涌”,一颗信号弹腾空而起,棚中的老人们呼喊着,操着家什,冲上大坝,一场空前的抢险战斗打响了!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奋战,“管涌”终于被制住了。
老人们还没来得及擦去脸上的汗水,一场冷雨从天而降。疲惫不堪的人们冒着瓢泼大雨巡坝。没有谁命令,一支长长的巡坝队伍在黑黢黢的坝上慢慢地行进着。
天刚放亮,大坝上出现了一支“大娘抢险队”——村里的40多名婶子大娘,在村里“元老级”的“妇救会”主任张奶奶的带领下,一肩扛锹,一肩担担,为坝上的乡亲们送早饭来了。这早饭不是谁派的,而是婶子大娘们主动做的,倒在一起,汇成了“百家粥”。喝着热乎乎的“百家粥”,半宿的劳累和雨淋都变成了心间奔涌的阵阵暖流。
雨后的坝上雾气弥漫。老支书刘二爷突然在坝上高喊:“乡亲们,快上坝啊,洪峰来啦!”老人们各操家什,呼喊着背土垒坝。取土场没土了,张奶奶站了出来:“下边的花生地是俺家的,大伙就在这儿取土吧!”“这花生长得多好啊,挖土糟践了。”“我的老哥哥,都啥时候了你还算计这个?大坝内有5万亩地,你要算就算算是我家的2亩地多还是坝内的5万亩地多!”话音没落,张奶奶已带头挥锹走进了花生地……这时,一位村民放弃在外赚钱的机会,开着一台抓钩机赶来了,大坝上一阵欢呼。可是,由于坝内泥泞,抓钩机工作一会便无立足之地了。老支书见状,急忙掏出手机,挂通了邻村的电话:“洪峰抵达我村坝段,人手不够,请求支援!”十几分钟过后,大坝的南头便出现了一长溜奔跑的人影,队伍前面是一面红色的大旗,上写8个大字:“刘家村党员突击队!”
洪水还在肆虐,抗洪抢险还在进行……
坝上三日,我时时感受着紧张和感动:为了堵漏,老支书抱来了家里的门板和柜子;几位老党员在坝上抢险,几天几夜没回家,白天巡坝时竟然困得一头栽到水洼里;抢险过程中,十里八村的党员召之即来,没人想到讲条件;坝肩泥泞无法行走,一位70多岁的老党员竟然用手捧着土,一厘米一厘米地向坝顶爬……坝上72小时,我真正懂得了:共产党人,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
坝上的72小时,我真切感受到——
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信心百倍,众志成城!
总有一种精神,让我们同舟共济,勇敢前行!
总有一种意志,让我们坚强如钢,永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