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农民日报 版次:第007版:版名:百姓茶坊 日期:2021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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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   下一篇 2021年07月13日 上一期  下一期

亭亭风荷一叶粥

钟穗

  又是一年夏,又闻荷叶香。

  然荷叶的价值并不止于此。每当鼓噪的蛙鸣,不紧不慢地送来第一丝微微的凉风,乡民们从水底开始掏出一根根白白胖胖的藕儿的时候,也正是荷叶的采收季节。

  采荷叶多在清早,必须带露摘,荷梗才脆、易折。上岸后的荷叶,乡民会在齐脐处将梗修尽,叶面向外对折。原先“撑”在莲塘里的一柄柄小绿“伞”,此刻变成了一把把“翡翠折扇”,虽说终止了生命,失去了观赏价值和怡人幽香,但它们的真正使命才刚刚开始。

  那一张张硕大、墨绿的荷叶,在田埂上、地角边和空场上,挨个排成一条又一条的长龙,等着主人将它们晒上两三个日头后,再担着卖到镇上的饭店、点心店、熟食店、酱园店,乃至药材店,这可是替代包装纸的好东西。干的荷叶,莫看一改夏日水塘里的青春容颜,呈一种如煮熟粽叶般的泛黄色泽,显得非常憔悴苍老,但无论用之包熟食还是小吃,那股子从里到外透出的丝丝清香,真是妙不可言!然若说到有哪种味道让我至为怀念的,还是当年出自外祖母一双巧手的荷叶粥。

  记忆中儿时的苦夏,外祖母会亲自去池塘边采新鲜荷叶。回家后剪去荷梗,打理干净,放置一旁。

  之后,抽个空闲时刻,往锅内放进用水泡胀的粳米或糯米,文火慢熬到耳边直闻“咕嘟咕嘟”的煮沸声,粥香渐渐氤氲满屋时,将之前处理好的荷叶覆于粥面上,再用微火煮一小会,关火。

  锅内萦绕的蒸气熏染着荷叶,弥漫起荷香的同时,荷叶也由青色渐转为黄色,缓缓浸润到粥中,演绎着生命里的绝唱。待荷叶和米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洁白软糯的米粒染上荷叶的色与香,只需加入少许白糖,香甜便融合在这锅粥里了。

  端一碗熬好凉透的荷叶粥,先来眼观细品一番。但见那粥晶莹鲜亮、水米交融,嫩绿中透着鹅黄,光是模样就让人当即便有了临塘观荷的凉爽心境。

  低头用调羹舀上一勺,慢慢放入嘴中品尝。粥米质地如绸,入口即化。米香糅合着荷香,丝丝缕缕缭绕于鼻翼间,并由鼻入口、由口入喉,最后若有若无地将整颗心都吸引了过去。等到这样一碗将荷之品、荷之性与荷之韵尽化其中的荷叶粥,“咕嘟咕嘟”细腻舒爽地下肚后,唇舌间犹留一抹浮动荷香,肺腑间绽开万千花蕾之余,就连原本在窗外“张牙舞爪”的烈阳,仿佛都在这碗让人心境澄明的粥水的诱惑下,变得温和淡雅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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