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找到一种清洁能源，既能完全告别炉灶烧煤造成的环境脏乱和空气污染，又能让家中做饭、洗浴、取暖像使用天然气一样省事、干净，还能节省燃料费用？在河北省武安市一些农村，正在进行着这样一场农村家庭生活能源应用领域的变革。
在我国尤其是北方地区农村，以电力、天然气等清洁能源逐步替代燃煤，一直备受各级党委、政府重视。尽管已推出多种举措，但投入巨大等客观因素仍使此项工作任重道远。从武安目前在12个村3000多户采取“村建站、户接入”模式示范推广轻烃燃气的规模和效果来看，寻找到合适的能源只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真正的突破还是在于做到“让清洁能源符合农村实际并形成转化利用，特别是让农村家庭用起来安全、便捷、省钱”。
驱车行驶在这座华北平原的边隅小城，西北目极之处山峦起伏。“武安地处太行山余脉，丘陵山地占一半以上。在这样的农村地区，天然气设备难以实现长距离铺设安装，电力使用成本又太高，用轻烃燃气这种‘分布式能源’替代燃煤就非常合适。”曾任分管农业农村工作的副市长、现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张江海说。
轻烃燃气其实并非新鲜事物，早在20世纪90年代，全国就有100多家企业做起了轻烃业务。以石油、天然气开采及加工过程中的副产品轻烃油制成的轻烃燃气，不仅热量稳定，而且燃烧充分，燃烧后主要产生二氧化碳和水，使用起来既环保又安全。同时，制气原料轻烃油来源广泛，国内外产量极其庞大，可有力保障后期供给。“这样好的能源本该得到大范围推广应用，但由于以前国内部分企业使用的制气工艺落后，发生过一些安全事故，加之科普宣传不够广泛深入，对于这项技术的应用，至今还存在不同看法。”张江海说。
在位于武安市工业园区的河北瑞普能源有限公司轻烃制气样板间，记者拧开和天然气灶类似的轻烃燃气灶，灶眼即刻腾起一团蓝色火焰。另一个房间里，竖立着两个两米多高、无声运行的密闭圆筒形轻烃燃气制气传输装置。与天然气需长距离送气不同，轻烃燃气只需就近建设安装制气站和局部管网，再连接室内燃气设备，即可正常使用。
“传统轻烃燃气采用的是加热制气法。采用这种方式，气体在输送过程中一旦遇冷，极易发生液化，业界称为回凝现象。回凝产生的轻烃油进入用户家中的燃烧设备，遇火就易爆炸。”公司技术负责人孔来良告诉记者，瑞普能源由总工程师带领技术团队经过长期研究实验，率先攻克轻烃燃气回凝的技术瓶颈，独创了物理鼓泡制气法。与加热制气法截然不同，物理鼓泡制气法是将轻烃油通过汽化装置，使其在常温低压状态下完全汽化，产生相应比例的混空轻烃燃气。“此项技术在2017年获得国家技术专利，公司也在2018年被认定为国家高新技术企业。”瑞普能源董事长兼总经理李永全说。
说起轻烃燃气的安全性，伯延镇东万年村党支部书记李君祥很有发言权。2015年，正在琢磨村庄煤改清洁能源的李君祥，经熟人介绍接触到瑞普能源。初次前去参观，李君祥心里没底：“没听说过，更没见过，万一出事了咋办？”为此，他带着村委会成员和村民代表先后4次考察，经过谨慎比对才踏实了下来。当年，60多户村民就用上了轻烃燃气。到了第二年，全村265户家庭均主动要求改用轻烃燃气，此后一直安全使用至今。
据介绍，轻烃燃气之所以被称为“分布式能源”，是因为其“随用随制”的制气方式，在建设过程中不需要像天然气一样铺设长途管道，只需根据各村用户数量，建设一个规模适配的制气站。“我们根据用户需求进行制气站的选址设计，在制气站设备和局部管网全部安装好之后，每年只需对空压机进行1次保养维护。村里只要定期给油罐补充轻烃油，再安排1名巡视员进行日常巡管即可。”孔来良说。
在矿山镇李石门村混空轻烃燃气站的大门前，“轻烃燃气安全员公示牌”上写着3个人的名字和电话。“其中一个人是公司的驻村安全员，另外两个人是我们村的安全协管员。村民使用上遇到什么问题，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李石门村党支部书记李子林告诉记者。
进入制气站，安全协管员李兴成带记者来到一个棚遮场地。在这里，轻烃油通过地埋方式被储存在地下储油罐中。经过一次汽化、两次配空之后，制好的轻烃燃气被输送到家家户户。“建站之后，瑞普能源的工作人员对我们几个安全协管员进行了培训。虽说操作起来很简单，但安全第一，我们每天都会来查看。”李兴成说。
自从家家户户用上轻烃燃气，李君祥感受到的第一个变化就是村里不仅干净了，就连垃圾处理费都节省了不少：“以前我们用三轮车和铲车拉煤渣、运脏土，冬天用煤量大的时候，一天要拉出6车，夏天每天也要拉走两车。现在一个星期也拉不了两车，仅垃圾处理费每年就能省下3.8万元。”
李君祥边说边领着记者往村里走。中午11时30分，正是各家准备午餐的时间，在村民李贵增家的厨房里，一盖帘白胖胖的饺子正等下锅。一旁的燃气灶上蹿着蓝色火苗，锅中沸水翻滚，白瓷砖镶贴的灶台被主人收拾得干净利落。提起轻烃燃气的好处，李贵增说：“烧煤总要看着灶，这个就不用，更不用掏炉膛倒煤渣了。”除了方便卫生，李贵增的老伴儿还给记者算起了经济账：“一家6口人，现在每天做饭最多用不到1立方米燃气，我们村每立方米轻烃燃气原本收费2.4元，村‘两委’用垃圾处理费省下的钱给我们补贴，现在每立方米只要1.5元。我们家每天做饭加上3个多月取暖用气，在保证冬季室温达到20多摄氏度的前提下，一年1600元左右就能解决，比用煤和天然气都便宜不少。”
谈及这种新能源推广应用的前景，农业农村部规划设计研究院研究员孟海波提出建议，立法机关尽快出台法律，相关部门尽快制定针对轻烃燃气生产使用的行政法规和条例，让轻烃燃气的推广应用也像天然气一样有法可依、有规可循。
从业内企业的角度来看，李永全对农村发展轻烃燃气充满信心：“在国家有关部门已经颁布的工程技术规范和行业标准基础上，我们希望相关部门给予更多关注，尽快完善《城镇燃气管理条例》，将轻烃燃气纳入其中，从多方面加以规范，并尽快落实相关补贴政策，加大推广力度，使轻烃燃气产业可持续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