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小镇做题家”以及背后的广大青年群体反映出来的问题,一方面要持续促进教育资源的公平,另一方面也要关注农村学生的心理问题。当我们看到“小镇做题家”的自嘲时,也应看到当代青年人的困难和努力。对于他们,社会应该提供更多的制度公平,给予他们更大的成长空间和更多的发展机会。
在经历超长假期、云端上课、考试延期、雨中赶考之后,今年的高考考生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我们常说高考是一件改变命运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农村孩子来说。然而,最近被热议的“小镇做题家”有点儿扎心了。
“小镇做题家”这个概念来自豆瓣小组某个计划,小组成立初衷是希望那些在985、211高校中学习、找工作不顺利的学生能“分享失败故事,讨论如何脱困”。从形式和目的上来看,这是一个以自嘲和分享来引起共鸣、释然的小组。组员逐渐发现,其中很多是来自农村和小镇那些靠题海战术进入名校的青年,因此自称是“做题家”,“小镇做题家”由此而来。这些人大多在大学前是佼佼者,靠刷题进入名校后,大学和城市的眼花缭乱让他们觉着自己是高分低能,心理上有很大的落差。到找工作时,因为没有家里给“兜底”,又感到“跑不快”和“输不起”。
“小镇做题家”能引发讨论,是因为很多人将这个自嘲性群体和“读书无用论”“寒门难出贵子”等联系起来。这种讨论符合大家对于阶层固化的感受和认知,只不过此次讨论的范围从清华北大变成了985、211高校。的确,空间上的城乡自由流动早已不是问题,但是阶层之间的流动却越来越难。很多做题能手进入大学以后感受到农村人和城市人之间的差距不仅是资源分配上的不公和物质上的差距,还有观念、眼界上的距离。
但是,我们不能将“小镇做题家”作为“读书无用论”和“寒门难出贵子”等论调的佐证。首先,“知识改变命运”在任何时候都是真理,越是当阶层上升渠道变少、变窄的时候,读书反而是最公平和最有力的改变命运的方式。其次,当大家只看到横向上城乡学生高校入学率、进入名校的比例差距大时,就会悲观地哀叹现实的坚硬、命运的不公。但是,也应在纵向上看到农村孩子入校比例的提升。比如一项基于“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数据的研究显示,“80后”高中升大学的升学率城镇比农村高24.35%,“90后”则降低到17.93%。即便是以名校来看,2018年清华大学新生中,农村学生占17.9%,2019年提升到了19.3%。单纯看农村学生占比不到20%,的确会让人感到寒门难出贵子,但是也要看到这一比例的提升。而且,还应看到我国农村人口比例在下降的事实,如此看,名校中农村生源的比例反倒“逆势上扬”。
同时,自嘲归自嘲,“小镇做题家”与同一代相比已经赢过了大多数人,毕竟不是所有的同代人,不管是城市人还是农村人,都能进入985、211高校。而进入985、211高校,自己的视野也会越来越宽,改变命运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且,“小镇做题家”们要摆正坐标系,考上985、211高校是改变命运的第一步,也是坚实的一步,还要在进入社会之后一步一步脚踏实地,通过自身的努力去超越前辈,做真正意义上强于上一代的“后浪”。
此外,一边自嘲,一边在“讨论如何脱困”的小组里互相打气,这样的群体和形式启发我们从更大范围看当代青年人面临的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式。随着这个话题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小镇做题家”的失落感、在工作和买房等现实面前的无力感引起了当下青年的共鸣。通过近几年的网络流行语也能有所感触,抖音2019年度报告中总结“有430万次太难了”;2018年,青年人说“人间不值得”,一边转发“锦鲤”,一边默默做着“社畜”;2017年,“扎心了”成为当年的热词……通过网络热词的流行,我们可以看到当代年轻人所面临的艰难现实。而这也是为什么今年那部《后浪》的视频引起批判的原因之一,因为它既没有农村青年努力向上的身影,里边“高大上”的场景也让很多青年觉着自己不配做“后浪”。与此同时,值得注意的是近几年“夸夸群”、咸鱼互助小组等互助型、“自救性”群体大量出现,青年人在不同群体中感慨找到了组织。因此,一边是“丧文化”的流行,另一边是各种互助小组的涌现,可见虽然当代年轻人看起来很“丧”,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而是通过各种形式抱团取暖。
针对“小镇做题家”以及背后的广大青年群体反映出来的问题,一方面要持续促进教育资源的公平,另一方面也要关注农村学生的心理问题,他们如何融入大学和城市就是个大问题。“小镇做题家”们也应树立积极的心态,高中时我们学习做题,进入大学和社会我们也要珍惜各种机会去学习其他技能。同样,当我们看到“小镇做题家”的自嘲时,也应看到当代青年人的困难和努力。对于他们,社会应该提供更多的制度公平,给予他们更大的成长空间和更多的发展机会。